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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0章 新的开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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浪瞬间席卷了整个角落。乳白色的浓汤在盆中翻滚,大片雪白滑嫩的鱼片沉浮其间,金黄色的酸菜、鲜红的泡椒、翠绿的葱花和香菜点缀其上,还有吸饱了汤汁的嫩豆腐块和脆生生的绿豆芽。光是看着,就让人食指大动,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。
“哇,好香!” 奚若雪眼睛一亮,刚才那点沉郁的气氛被这扑鼻的香气一扫而空。
大姐又麻利地端上红亮诱人的香辣虾和一盘碧绿油亮的蒜蓉茼蒿,还有两碗晶莹的白米饭。
“快尝尝!” 韦勇拿起勺子,先给奚若雪碗里舀了几片鱼肉、豆腐和豆芽,又浇上一勺热腾腾的酸汤。
“谢谢。” 奚若雪拿起筷子,夹起一片鱼肉,吹了吹气,小心地送入口中。鱼肉极其鲜嫩,入口即化,酸菜的酸爽、泡椒的辛辣、花椒的麻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,刺激着味蕾,瞬间唤醒了被寒气冻得有些麻木的食欲。“嗯!好吃!鱼很鲜,汤也够味!” 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,被热气熏得脸颊微微泛红。
韦勇也吃了一口,酸辣鲜香的味道在口中炸开,果然名不虚传。他夹起一只裹满红油和辣椒籽的香辣虾,熟练地剥开虾壳,露出里面白嫩紧实的虾肉,放到了奚若雪面前的碟子里。
“你也吃。” 奚若雪礼尚往来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茼蒿。
两人埋头吃着,热腾腾的食物下肚,驱散了最后的寒意,也带来了一种熨帖的饱足感和放松感。最初的拘谨和那点微妙的沉重感,在食物的慰藉和胃部的暖意中渐渐消融。
“对了,” 韦勇咽下一口米饭,状似随意地问,“你爸妈…最近身体还好吧?天冷了,老人家容易犯老毛病。” 他知道奚若雪是独生女,父母都在县城,身体不算特别硬朗。
奚若雪正夹起一块豆腐,闻言动作顿了顿,脸上的轻松淡了些。“我爸还行,就是老寒腿,天一冷就疼得厉害。我妈…” 她轻轻叹了口气,放下了筷子,“入冬以来血压一直不太稳,头晕。上周带她去查了查,血脂又高了点。天天念叨着让我别老加班,多回家吃饭,可她自己做饭又舍不得放油盐,清汤寡水的…唉。” 她的语气里混杂着担忧、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“上了年纪都这样。” 韦勇理解地点点头,他自己父母在乡下,情况也差不多,“我妈也是,总说自己没事,有点小病小痛就硬扛着,不肯麻烦我。每次打电话都说好,结果回去一看,药都没按时吃。” 他摇摇头,语气里是那种为人子女共通的无奈和心疼。
“是啊,” 奚若雪深有同感地接话,“有时候真觉得…挺无力的。工作忙起来,能顾上的太少。尤其像我们这种职业,别人家逢年过节热热闹闹,我们可能还在值班。” 她端起茶杯,却没喝,只是看着杯子里晃动的茶水,眼神有些飘远。“去年春节,我好像就是在值班室里,对着冷冰冰的电脑过的。外面鞭炮响得震天响……”
她的话音很轻,像一片羽毛落在结了冰的湖面上。韦勇的心却像被那羽毛尖轻轻戳了一下。他想起了去年除夕夜,诊所里那盏孤零零的白炽灯,窗外偶尔炸响的烟花照亮空无一人的诊室,电话里父母强装欢快的问候……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清和孤独,瞬间清晰地回溯。
“我也是。” 他低声说,声音里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沙哑,“大年初一早上,还给一个喝多了摔破头的醉汉缝了几针。” 他苦笑了一下,那笑容里没有多少自嘲,更多的是沉甸甸的寂寥。
空气似乎又安静了几秒,只有锅里汤汁微微翻滚的咕嘟声。两人隔着氤氲的热气,目光短暂地相接,又各自移开。那是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,是两只在寒风中踽踽独行了很久的孤雁,终于看到了彼此翅膀上相似的霜痕。
“有时候想想,” 奚若雪用勺子慢慢搅动着碗里的鱼汤,看着白色的鱼片在琥珀色的汤里沉浮,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,“生活好像也就这样了。工作,家,两点一线。认识新的人…好像也提不起什么劲儿。” 她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词句,最终还是用一种带着点自我解嘲的语气说了出来,“去年…我和张明阳那档子事儿之后,我妈更急了,生怕我砸手里似的。前阵子还张罗着要给我介绍她同事的儿子,在什么局里上班的。”
韦勇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。张明阳这个名字,他听说过,是奚若雪的前男友,据说在省城混得不错,后来不知怎么就分了。具体细节他从未打听,但此刻从她口中说出来,带着那种刻意轻描淡写却掩不住涩然的语气,让他的心跟着揪了一下。
“那…你去见了?” 他放下筷子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,只是纯粹的好奇。
奚若雪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:“拗不过她,见了一面。那男的,三句话不离他单位那点破事儿,好像全县城就他一个人在干活。吃个饭的功夫,接了七八个电话,还都是当着我面打的,一口一个‘王局’、‘李科’……” 她摇了摇头,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角,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,“吃完饭,我就跟我妈说,不合适。她还不高兴,说我眼光高,挑三拣四。”
韦勇没说话,只是拿起茶壶,默默地把她面前快空了的茶杯续满。热水注入杯中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“你呢?” 奚若雪端起茶杯,吹了吹热气,抬眼看向他,目光坦率,“家里没催你?韦医生这么好的条件,在乡下可是香饽饽。”
“催,怎么不催。” 韦勇无奈地笑了笑,那笑容里带着点苦涩,“乡下地方,我这个年纪还没成家的,在老人眼里简直是大逆不道。媒婆都快把我诊所门槛踏平了。”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,喝了一大口,茶水已经不烫了,温吞吞的。“介绍的也不少,有镇中学的老师,有乡政府的办事员…可要么是觉得我在乡下没前途,要么是觉得我工作太忙顾不上家。上次那个老师,挺文静的,处了不到俩月,说受不了我半夜经常被急诊电话叫走,说没安全感。” 他摊了摊手,语气里是那种被现实反复磨砺后的平静,甚至有点麻木,“后来也就…懒得折腾了。自己一个人,清净。”
“安全感……” 奚若雪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,眼神有些飘忽,像是在咀嚼其中的滋味。她沉默了几秒,忽然抬起眼,看向韦勇,嘴角弯起一个带着点促狭、又有点同病相怜意味的弧度,“那看来,我们俩…都属于那种让人‘没安全感’的?”
韦勇被她这突然的直白问得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,也忍不住笑了,那笑容里有无奈,也有一丝释然。“可不是嘛。一个在乡下,随时待命;一个在防疫站,疫情就是命令。都是身不由己的主儿。” 他拿起筷子,夹了只虾,利落地剥开虾壳,“所以啊,还是别祸害人家想过安稳日子的人了。” 他把剥好的虾肉放进奚若雪的碟子里,动作自然流畅。
“谢谢。” 奚若雪看着碟子里那只白嫩的虾,又抬眼看看韦勇专注剥下一只虾的侧脸。暖黄的灯光勾勒着他挺直的鼻梁和下颌线,他剥虾的动作很专注,手指修长有力。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,混杂着酸涩和某种奇异的踏实感,悄然漫过心田。她拿起筷子,夹起那只虾,送入口中。麻辣鲜香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,这一次,似乎还多了一丝别的、难以名状的滋味。
“其实……” 她慢慢咀嚼着,咽下虾肉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韦勇耳中,“有时候想想,能互相理解这种‘没安全感’的人,可能反而…更合适一点?” 她没有看韦勇,只是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一根豆芽,耳根却悄悄地、一点点地染上了一层薄红,在灯下像初绽的桃花瓣。
韦勇剥虾的手猛地顿住了。指尖捏着那只红亮的虾壳,微微用力,坚硬的甲壳边缘硌着指腹,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,却又奇异地让他无比清醒。他缓缓抬起头,看向对面低着头的奚若雪。她的睫毛很长,此刻低垂着,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,微微颤动着。那层薄红从耳根蔓延到了白皙的颈侧,像晕开的水彩。
店里嘈杂的人声、杯盘碰撞声、后厨的锅铲声,仿佛在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静音键。只有她刚才那句话,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,激起一圈又一圈清晰而剧烈的涟漪,反复冲击着他的耳膜和胸腔。
能互相理解这种“没安全感”的人…更合适一点?
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心脏泵出,瞬间涌向四肢百骸,连带着握着虾壳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发麻。他张了张嘴,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所有的思绪都搅成了一锅沸腾的粥,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:她是在说…我们吗?
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,又或许只有一瞬。韦勇强迫自己找回呼吸的节奏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努力压下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悸动。他松开那只被捏得有点变形的虾壳,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,动作尽量保持平稳。
“咳…”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有点干涩,但努力维持着镇定,“说得…在理。” 他端起茶杯,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,掩饰性地又放下。“就像…就像打仗一样,战友之间,知道对方随时可能被子弹咬着,反而更能理解彼此为什么要躲,为什么要冲,对吧?” 他试图用个比喻来化解这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暧昧氛围,但话一出口,又觉得这比喻实在笨拙得可以。
奚若雪终于抬起了头。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,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清亮,带着一丝了然和浅浅的笑意,像是看穿了他强装的镇定。她没接他那个蹩脚的“战友论”,反而拿起桌上的茶壶,主动给他续满了茶杯。
“所以,韦‘战友’,” 她的声音带着点轻松的笑意,巧妙地化解了方才那点令人心慌的旖旎,“别光顾着给我剥虾,自己也多吃点。这酸菜鱼凉了可就腥了。” 她说着,拿起勺子,舀了一大勺带着鱼肉和酸菜的浓汤,不由分说地倒进韦勇的饭碗里,动作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熟稔。
碗里的白米饭瞬间被琥珀色的鱼汤浸润,散发出更加诱人的香气。韦勇看着碗里那汪汤,再看看奚若雪带着笑意的眼睛,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,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托住了,缓缓地、沉沉地落回了实处。一股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暖意和安心感包裹了他,驱散了所有冬夜的寒气和长久以来的孤寂。
“好。” 他应了一声,声音沉稳了许多,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。他拿起筷子,夹起一块浸满汤汁的鱼肉,送入口中。鱼肉温热鲜嫩,酸辣的味道直抵肺腑,前所未有的熨帖。
两人相视一笑。窗外的寒气似乎被这小小的角落彻底隔绝,只剩下食物的香气、茶水的氤氲,和一种无声流淌的、温暖而默契的暖流在彼此之间悄然涌动。那些关于过去的伤痕、关于未来的迷茫,在这一刻,都暂时被这碗热汤、这份默契所抚平。他们安静地吃着,偶尔交谈几句关于鱼的味道、关于明天的工作,言语间流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和亲近。
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。当最后一勺鱼汤被喝掉,盘中的青菜也见了底,两人都感到了久违的、踏实的饱足感。韦勇招手叫来服务员结了账。
走出热气腾腾的河鱼馆,重新踏入县城的冬夜,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。外面的气温似乎比来时更低了,细密的、冰冷的颗粒感拂在脸上——下雪了。不是鹅毛大雪,而是那种细碎的、被寒风裹挟着扑打过来的雪粒子,落在头发上、衣服上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昏黄的路灯光晕在飞舞的雪沫中显得朦胧而清冷。
“下雪了。” 奚若雪仰起脸,几粒冰晶落在她的睫毛上,很快融化,留下一点湿意。她赶紧把韦勇送还的那条浅灰色羊毛围巾又往上拉了拉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“嗯,看样子还不小。” 韦勇看了看天色,浓墨般的夜空里,雪粒子被灯光映照得如同无数细小的银沙,密集地飞舞着。他快步走到停在路边的摩托车旁,拍了拍后座上的薄薄一层积雪。“上来吧,趁着路还没冻上,赶紧送你回去。”
奚若雪依言坐好,双手再次扶住了他的腰侧。这一次,她的动作似乎更自然了些,手掌隔着厚厚的羽绒服,传递着真实的温度。
“坐稳了。” 韦勇发动车子。引擎在风雪声中低沉地轰鸣起来。他小心地操控着摩托车,汇入稀疏了不少的车流。雪粒子被车灯照亮,像无数疯狂的萤火虫迎面扑来,打在头盔面罩上噼啪作响。路面变得湿滑,车轮碾过时能感觉到轻微的、令人警惕的滞涩感。寒风裹挟着雪粒,无孔不入地往领口、袖口里钻,比来时更加刺骨。
韦勇骑得格外专注和谨慎,速度放得很慢。他能感觉到身后奚若雪的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前倾,几乎贴着他的后背。那细微的接触点,像一个小小的暖炉,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。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她围巾上淡淡的、属于她的气息,混合着刚刚吃过的鱼香。
车子驶过灯火通明的主干道,拐进通往防疫站宿舍区的相对僻静的小路。路上的车辆更少了,路灯也变得稀疏昏暗。风雪似乎更大了些,能见度明显降低。
就在离防疫站宿舍大门还有不到一百米的一个缓坡处,意外发生了。
摩托车引擎的声音骤然变得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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