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0章 新的开始?_医路人生:一位村医的奋斗之路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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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0章 新的开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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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月十八这天晚上十点下班后,韦勇锁好诊所门,骑着新买的南方125摩托回在县城的房子住。年前祝秀兰带着女儿韦玲把房子彻底的收拾了一遍,卫生搞得干干净净。儿子说过了十五就搬到县城住,不再每晚窝在诊所里阁楼上了,韦青山祝秀兰夫妇俩说要办一场搬家酒,韦勇不同意,两口子只得作罢。不过每个星期祝秀兰都会过来打扫一次卫生,好让儿子住得舒心。

正月十八,下午六点刚过,兰水县东郊乡下东湖诊所那扇漆色斑驳的绿铁门,“哐当”一声落了锁。韦勇医生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揣进白大褂口袋,长长吁出一口气。冬日的寒气立刻裹住了这口白气,凝成细小的水珠,又迅速消散在暮色四合、凛冽如刀的空气里。忙碌了一整天,看诊、换药、打针,应付那些因天寒而格外缠绵的感冒咳嗽、腰腿酸痛,此刻肩膀僵硬得像是灌了水泥。

他脱下白大褂,搭在臂弯,露出里面一件半旧的藏青色毛衣。诊所前的小院空地上,停着他那辆簇新的南方125摩托车,深红色的油箱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下,依旧泛着一种崭新而孤傲的光泽。这是他上个月刚咬牙买的“大件”,算是犒劳自己熬过了又一个独自挣扎的年关。

手指触碰到裤袋里一个硬邦邦的方块,带着崭新的塑料壳特有的光滑微凉。他掏出来,是那部新买的诺基亚3210,墨绿色的外壳,沉甸甸的,像一块有魔力的砖头。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亮着蓝光。拇指熟稔地按动键盘,翻到那个存着“若雪”名字的号码,按下了绿色的通话键。

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悠长的“嘟——嘟——”声,每一声都敲在耳膜上,也敲在他自己有些莫名加速的心跳上。乡下的傍晚格外安静,听筒里的声音清晰得有点失真。

“喂?”  一个清亮又带着点职业化尾音的女声终于响起,穿透了电流的细微杂音。

“喂,若雪?是我,韦勇。”  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,声音比他预想的要快一点。

“哦,韦医生啊。”  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松弛了一点,尾音软了下来,“刚下班?”

“嗯,刚锁好门。”  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诊所门,“你……还在单位?”  他知道奚若雪在县卫生防疫站工作,常常也是这个点才走。

“刚收拾完,准备下楼呢。有事?”  奚若雪的声音伴随着隐约的脚步声和钥匙碰撞的轻响。

“咳,”  韦勇握紧了手机,塑料外壳的棱角硌着手心,“就是,上回借你的那条围巾,我洗好了。正好…嗯…想着给你送过去。顺便,你要是还没吃,一起…吃个晚饭?”  他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,像是顺口一提,但话说完,耳朵根却有点不受控制地发热,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什么。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这两秒在韦勇听来格外漫长,乡野的风似乎都屏住了呼吸。他几乎能想象出奚若雪在县防疫站那栋旧楼昏暗的楼梯间里,握着电话微微蹙眉的样子。

“围巾啊……”  她拖长了调子,像是在回忆那条羊毛围巾的样子,“行啊。不过让你大老远跑一趟……”

“没事没事!”  韦勇立刻截住她的话,语速快了几分,带着一种生怕被拒绝的急切,“正好我也得进趟城,有点事。你在单位门口等我就行,我骑车快,一会儿就到。”

“那……好吧。路上慢点,天快黑了。”  奚若雪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“我等你。”

“好,好,一会儿见!”  韦勇几乎是立刻挂了电话,好像慢一秒对方就会反悔。手机屏幕暗下去,他把这沉甸甸的“砖头”塞回口袋,冰凉的机身贴着大腿,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暖意。他走到摩托车旁,动作利落地跨上去,钥匙插进锁孔,用力一拧。

“轰——嗡嗡嗡——!”

南方125引擎的咆哮声瞬间撕破了乡村傍晚的寂静,像一头憋闷了许久的野兽终于被释放。强劲的震动感从坐垫下、从握着车把的掌心传递上来,带着一种原始的力量感。他踩下档位,松开离合,油门一拧。摩托车如同离弦的箭,猛地窜了出去,车头灯在尚未完全黑透的暮色里划开两道雪亮的光柱,碾过冻得发硬、坑洼不平的乡间土路,卷起一阵裹挟着枯草碎屑和尘土的小旋风,朝着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
寒风像冰冷的鞭子,狠狠地抽打在脸上、脖子上,钻进领口。韦勇却觉得胸膛里有一股热气在蒸腾,冲散了整日的疲惫和冬夜的寒气。路两边的枯树、低矮的农舍、结了薄冰的水田,都在急速后退中模糊成一片灰暗的影子。只有前方县城方向隐约亮起的灯火,像一颗颗微小的星,牵引着他。

不到半小时,摩托车轰鸣着驶入了县城略显嘈杂的街道。华灯初上,街道两旁的店铺橱窗亮着五颜六色的灯光,行人裹着厚厚的冬衣行色匆匆。他熟练地拐过几个路口,县卫生防疫站那栋有些年头的灰色四层小楼就在眼前了。远远地,他就看到单位大门外马路边的路灯下,站着一个穿着米白色长款羽绒服的身影。路灯昏黄的光线柔和地洒在她身上,勾勒出清瘦而挺拔的轮廓。她微微低着头,脚下无意识地碾着一小片枯叶,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。

韦勇的心跳,在引擎的轰鸣声里,又清晰地漏跳了一拍。他放缓了车速,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稳稳停下,熄了火。引擎的咆哮声戛然而止,周围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街道上汽车驶过的声音和远处模糊的市声。

“若雪!”  他喊了一声,声音在安静下来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亮。

奚若雪闻声抬起头。路灯的光映在她脸上,她的皮肤很白,带着点冬日里常见的微凉感。眼睛很大,此刻在光线下像含着一汪清泉,只是眼底下淡淡的青影透着一丝掩不住的倦色。她看到韦勇,嘴角很自然地向上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。

“这么快?真是一路飙过来的?”  她朝他走过来,声音带着点调侃,目光落在他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上。

“还行,路熟。”  韦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长腿一迈下了车,动作间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利落劲儿。他连忙从摩托车前面的储物箱里掏出一个干净的白色塑料袋,里面叠放着的正是那条浅灰色的羊毛围巾,柔软蓬松。“喏,你的围巾,洗好了。”

奚若雪伸手接过来,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韦勇递围巾的手指。那触碰很轻,一瞬即逝,却带着一种微凉的、清晰的质感。韦勇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。

“谢谢啊,还麻烦你专门跑一趟。”  奚若雪拿出围巾,抖开看了看,似乎还能闻到上面淡淡的皂粉清香。她顺手就把围巾往自己脖子上绕,浅灰色的羊毛衬着她白皙的下颌线,显得格外温柔。“这天真是,一天比一天冷。”

“是啊,”  韦勇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,目光落在她围好的围巾上,又飞快地移开,“饿了吧?想吃什么?我请客。”

奚若雪把脸往柔软的围巾里埋了埋,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,那眼神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亮:“听你的。你从乡下来,你说了算。”

“那…‘菜码头’?听说他家新到的河鱼不错,天冷,吃点热乎的。”  韦勇提议。他记得以前聊天时,奚若雪提过喜欢吃鱼。

“行啊!”  奚若雪眼睛弯了弯,笑意更深了些,“正合我意。”

“上车!”  韦勇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。奚若雪也不扭捏,动作轻快地侧身坐了上去,双手很自然地扶住了他腰侧的衣角。

“坐稳了?”  韦勇回头问了一句。

“嗯。”  她应了一声,声音很近,就在他耳后。

韦勇重新发动了车子。这一次,他没有像来时那样风驰电掣,而是开得平稳了许多。摩托车载着两人,汇入县城傍晚的车流。寒风依旧凛冽,但身后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和温度,似乎连这风也变得不那么刺骨了。他挺直了脊背,感受着腰间那隔着衣料传来的、若有若无的扶握力量。路灯的光线在两人身上流淌而过,明暗交替,像是一段无声的默片。韦勇能闻到身后传来的、属于奚若雪身上那种淡淡的、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清冽皂香的味道,很干净,很好闻,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腔。

“菜码头河鱼馆”离防疫站不远,就在县城老护城河边一条热闹的食街上。门脸不大,招牌是朴实的红底黄字,透着一股家常的味道。此刻正是饭点,店里人声鼎沸,蒸腾的热气混合着浓郁的鱼鲜香、辣椒香、姜蒜香扑面而来,瞬间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气。

“嚯,人真不少!”  韦勇掀开厚重的棉布门帘,让奚若雪先进去。

“生意好说明味道正嘛。”  奚若雪笑着应道,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、稍微安静点的角落位置坐下。窗户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,模糊了外面街道的灯火。

一个系着围裙、笑容热情的中年大姐拿着菜单和小本子很快跟了过来:“两位?吃点啥?咱家今天刚到的江团,活蹦乱跳的,做酸菜鱼、水煮鱼、豆花鱼都行!还有现杀的黄辣丁,烧豆腐一绝!”

韦勇接过菜单,很自然地先递给奚若雪:“你点,想吃什么鱼?”

奚若雪也没推辞,低头翻看着菜单,手指点着图片:“来个招牌酸菜鱼吧,中份的,配菜加份豆腐和豆芽。再来个…嗯,香辣虾?我看评价说不错。然后炒个清口的青菜,嗯…就蒜蓉茼蒿吧。两碗米饭?”  她抬头征询地看向韦勇。

“行,够吃了。”  韦勇点头,对大姐说,“再来壶热茶,大姐。”

“好嘞!酸菜鱼中份配豆腐豆芽,香辣虾一份,蒜蓉茼蒿,两碗米饭,热茶一壶!”  大姐麻利地复述一遍,声音洪亮,转身就朝后厨吆喝去了。

等待上菜的间隙,小小的空间里安静下来,只有隔壁桌食客的谈笑声和后厨隐约传来的锅铲碰撞声。桌上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两人脸上,气氛似乎从刚才路上的寒风中沉淀下来,带着一种温暖的、微妙的凝滞感。

韦勇拿起桌上的粗瓷茶壶,给奚若雪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茶。淡黄色的茶水注入杯中,升起袅袅白气。

“今天站里忙吗?”  韦勇找了个话题,把茶杯轻轻推到奚若雪面前。

奚若雪双手捧住温热的茶杯,汲取着暖意,轻轻叹了口气:“还行吧,老样子。开春前各种计划总结、报表材料堆成山,还得盯着下面几个乡报上来的疫情监测数据。下午又被临时叫去开了个会,关于春季流感的防控部署,听得人脑仁疼。”  她揉了揉眉心,语气里是那种深入骨髓的职业疲惫,但眼神依旧是清亮的。

“都一样。”  韦勇感同身受地点头,“乡下诊所更是一个人当几个人使。今天光感冒发烧的就看了十来个,还有个被狗咬了来打狂犬疫苗的,再加上几个老慢支复诊的…忙得脚不沾地。”  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,熨帖了五脏六腑。

“你那儿更不容易,”  奚若雪看着他,眼神里带着点理解和不易察觉的关切,“就你一个医生顶着。连个倒班的人都没有。”

“习惯了。”  韦勇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丝无奈的笑,“就是有时候,遇到点疑难杂症或者急症,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,心里头有点发虚。”  这话说出来,带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脆弱感。

奚若雪沉默了一下,捧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。她看着韦勇,声音放轻了些:“记得去年…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吧?东湖村那个疑似出血热转上来的病人?当时县医院都紧张得要命,还是你第一时间报的疑似,处理得又及时又稳当。连我们站长老王后来开会都提了好几次,说基层有你这样的大夫,是老百姓的福气。”

韦勇愣了一下。那是去年冬天最让他心力交瘁的一个病例,一个高烧、出血点、肾功能急剧恶化的村民。当时县医院的专家都被惊动了,最后确诊是重症流感合并急性肾损伤,并非出血热,但情况也万分凶险。他熬了几天几夜守着,到处联系专家会诊,压力大到几乎崩溃。没想到奚若雪还记得这么清楚,甚至还知道站长老王夸过他。

一股暖流混着些微的酸涩,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。他低下头,掩饰性地又喝了口茶,茶水有点烫,他轻轻嘶了口气。

“那会儿…真是多亏了你们站里给协调资源,联系市里的专家远程会诊。”  他的声音有点闷,“我一个人在下面,看着那病人情况越来越糟,真是…叫天天不应。”  那段孤立无援、焦头烂额的日子,连同当时沉重得几乎窒息的无力感,仿佛又沉甸甸地压了下来。

“都过去了。”  奚若雪的声音很温和,像羽毛轻轻拂过,“病人后来不是也救回来了吗?你做得很好,韦勇。”

她叫了他的全名。不是“韦医生”,而是“韦勇”。这两个字从她口中清晰地吐出来,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,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头翻涌起的旧日波澜。他抬起头,正好撞进她那双清澈而带着真挚暖意的眼睛里。窗外的寒气,隔壁桌的喧闹,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隔绝开了。

“嗯,过去了。”  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,声音稳了许多,也轻快了一些。那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松动了一些,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慰藉悄然填补。

就在这时,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大号汤盆过来了:“两位!酸菜鱼来喽!小心烫!”

浓郁的、带着强烈酸香和辛辣气息的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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